听闻我有三只河田鸡,一位少年时的旧友发来猪肚鸡的食谱。眼见冬至将至,有朋来访,猪肚鸡,我们该见面了。
猪肚鸡,戏称凤凰投胎,倘若不是这汀州府上的河田鸡,不是这大金湖畔的乌凤鸡,如何当得起凤凰二字。而这一口丑陋污腻不忍直视的猪肚,在地瓜粉、盐巴、热水以及一个读书人的手一遍遍的揉搓下,并去了经热锅炙烤现出的白脂,这才算得净成了凤凰的再生之所。让胡椒粉和少许盐腌制过的鸡块塞得鼓鼓囊囊的猪肚像把蒙古随身酒壶,蓦的有了几分可爱。然后,针线活华丽丽登场,捏着肚儿滑腻的开口处,得意地上了一排密实针线的我不得不慨叹,人生何处不相逢。几小时文火慢炖后,我瞅了一眼汤水上那一层金灿灿的油脂,心下便知这一锅猪肚鸡汤得嘞。成品后肥厚柔烂的条条猪肚,似有若无的胡椒粉香,一下就温暖了心口和胃,让人全然忘了猪肚丑陋的前身,折服于当下的唇齿之香。果然是,没有忘不掉的过去,只有不够精彩的现世呀。
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大俗,也是琴棋书画诗酒花的大雅。但哪一处大俗不是大雅?譬如做饭,最是市井吆喝声人间烟火气,是锅碗瓢盆刀刀板板相撞的枯燥之声,是周而复始洗洗刷刷的无聊烦闷。可也是妙刀生花处腐朽化神奇,是物物相遇的精妙契合,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一期一会呀。